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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舞文化】欧美流行舞史话(十三)——文艺复兴盛期: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的英国与法国
时间:2014-08-31 15:43:45 来源:尚舞杂志

古今的乡村舞(The Old and New CountryDance)

首先需要说明的是,“乡村舞”这个概念仅仅适用于英国,而不适用于法国,因为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的法国民间舞,几乎都是布朗莱这种舞蹈。

英国拥有悠久的民间舞历史,而要准确且清晰地追溯出它的发展脉络,需要众多史学家和人类学家们的长期工作。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,当代的英国舞蹈史学家已明确地指出,大部分的“英国乡村舞”居然不都是在乡村跳的“民间”舞,因为当年喜欢跳这种舞蹈的人们为数众多,其中不仅有农民,而且还有君主、贵族们和绅士们,由此使得这种舞蹈也会带有宫廷的风格,并且一直延续到了随后的200年间。

准确地说,在欧洲的文化史中,只有摩尔人舞和剑舞这两大例外,属于比较纯粹的、仪式性的乡村民间舞,我们将在后文中详加讨论它们。而在集大成的“乡村舞”书籍中,的确包括了另外一些真正的、以古代圆舞和黑舞为基础的民间舞。其中有一个在大圆场中跳的舞蹈叫做赛兰格尔的圆舞(Sellenger’s Round),它是一种堪称经典的圈舞,而且显然是非常古老的。而达嘎松(Dargason)这种舞蹈走的则是一条直线,源自走直线的黑舞(Hey),可以看到两条法兰多尔舞的线路相聚在其中,而它的两个起始动作则分别是“侧步”(siding)和“挽臂”(arming),并且可能是在随后的时间里加进去的。它那些优雅小巧的四方形和其它一些四方形的构图,以及按照长线调度跳的舞蹈则可能来自其它地方。曾在1950年代出版过多部关于12-19世纪历史舞蹈书籍的英国舞蹈史学家梅鲁欣·伍德(Melusine Wood)认为,这种舞蹈的模式与多梅尼科舞书中所记录的巴里舞(Balli)非常相似。这种古老的乡村舞由四人所跳,其舞名《帕森斯的告别》来自一位舞蹈教师的名字,明显地相似于阿涅罗舞(Anello),并且还能找到其它一些联系。

事实上,这种“乡村舞”中的“乡村”,或许最初并不意味着“乡土”,而是来自“反胴”(contra或contre)这个词。从舞蹈本体上来看,面面相视的舞伴们会跳出一组固定的套路,并与面对正前方庄重而跳的双人舞(Danse à Deux),或者按照纵线或横线,而非封闭式套路所跳的巴里舞截然不同。相比之下,按照封闭式套路所跳的巴里舞,比如阿涅罗、盖罗西亚(Gelosia),不仅在气势上要柔弱一些,而且在质感上也要比那些“开放式”的舞蹈随意一些。相信这些阐释将有助于澄清“反胴”与“乡土”之间的不同。

然而,无论英国的乡村舞源自何方,都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舞蹈形式,而且是英国对整个欧洲舞蹈的两大贡献之一,其另外一大贡献则是英国的现代舞厅舞(English Modern Ballroom Dancing)。至于加亚尔德,尽管英国人跳得非常之好,但他们都明白,自己不是始作俑者,因为其缘起无可争议的是法国的布朗莱。
信念的背景(The Background of Belief)

我们今人应邀去跳舞时,大多数人的头脑里期待的都不过是会见朋友的快乐,以及享受社交和随乐起舞的快乐,而很少有人会稍作停顿,去思考开始跳舞时,究竟是先迈右脚,还是先迈左脚,才会影响来年的秋收;或者在地板上行进的路线是顺时针的,还是逆时针的,才能帮助或阻碍诸星球的运行。这些想法会让我们大多数的今人觉得太离谱。因此,我们会发现自己在这方面,最初是很难与笃信这些信念的中世纪人达成共识的,并且会对当时的人们居然会持有这种信念感到毛骨悚然,或者不可思议,甚至会觉得转述这些现象的舞蹈史学家们也是自欺欺人,而这些古老信念的基础在人类学家们的概念里,则被称作“交感性巫术”(Sympathetic Magic)。

英国人类学家詹姆斯·乔治·弗雷泽(James George Frazer, 1854-1941)曾经指出,按照这种巫术的理念,人们一旦接触到某种物体,就会与它永远地保持某种联系,即使与它中断了接触也不会改变。还有一些人类学家按照其功能的不同,将巫术分成了“重复性、交感性和意志性”这三类,可见“交感性巫术”的普遍存在,早已得到了学者们的认同。

我们今天,常能在一些表现原始人生活的电影中,看到他们在播撒完谷物种子之后,在土地上大蹦大跳的场面,这是因为他们笃信自己在这个仪式舞蹈中所释放的能量,会进入泥土之中,然后能促使种子迅速地生根、茂盛地开花、大量地结果,并最终为他们带来好收成。这是形式最为简单的“交感性巫术”。

事实上,类似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们今天的日常生活中:比如一个男子追赶汽车时,我们或许会停下脚步,看他是否能够赶上那趟汽车,并在他最后一步跳上汽车的踏板那个瞬间,不自觉地肌肉用力,仿佛要去助上他一臂之力!在心理学上,这种现象可谓纯粹的“移情”过程;在生理学上,它是我们的神经系统面对那个男子肌肉紧张时,同步做出的自然反应,可被称作“肌肉同情”;在伦理学上,它则由“人之初,性本善”所致;而在事实上,我们在某种有意识或潜意识的层面上,的确会觉得自己是在帮助他。无独有偶的是,这种观念也是中世纪人坚信不疑的:通过某种“恰如其分的”方式,将自己的能量注入大自然,并用这种方式,帮助仁爱的力量、阻拦邪恶的力量。

为了真正理解中世纪人所说的这种“恰如其分”,我们必须熟悉他们看世界的方式。他所笃信的实际上就是所谓的“地球中心论”。这种学说给我们提供了一张这样的图画:我们的地球处在整个宇宙的中心,而太阳则围绕着我们而转动。在哥白尼那个具有颠覆性的“太阳中心论”广为接受之前,这种学说曾是人们普遍接受的信念。

这种信念认为,宇宙间共有七个不同的星球,它们都围绕着地球这个中心而转动,月亮位于其中的最深处,而“在月下”(sublunary)这个词则具有某种技术性的涵义:它意味着在月亮的轨迹中,还有一个区域,并且同其外部空间形成对比。这七个旋转星球中间的那一个便是太阳。对人类而言,收成不好可谓灾难,接连两次收成不好,便会造成许多人的死亡,而太阳则是缔造生命的伟大力量。所以,它会竭尽全力地去帮助人类,确保玉米的成熟,并且为了他们农庄上的动物而生产出足够的饲料。

因此,在古老的链舞中,人们总是先向左边,或者先顺时针地舞动,因为他们认为,太阳运行的轨迹是从东向西的。这就使得用左脚开始跳舞成为必要,并且导致了直到1670年代的小步舞(Minuet),所有的舞蹈都是先迈左脚。对我们这些生活在以右脚为主时代的人们来说,这种方式有时候会显得笨拙不堪,比如在当时的双人舞中,舞伴双方都使用同样一侧的脚,而不是“镜子”中的那只脚,在今人看来可谓荒诞不经。不过,“习惯成自然”的道理也是显而易见的,也就是说,如果当时的人们看到我们今天的一些标准或习惯,也一定会觉得是错误百出的。因此,当代人在阐释和评价前人的成就时,切切不可自以为是!

此外,我们即使在今天,也并未完全脱离那种古老的左脚起步、顺时针而行的信念。比如我们的军队在行进时,两脚依然会按照“左-右、左-右……”的顺序进行;再如我们一旦有机会出席那种循规蹈矩的晚餐时便会发现,人们还是会顺时针传递葡萄酒的。晚至20世纪30年代,来自苏格兰高地的舞者们,一想到要在一支八人里尔舞的开场图形中,向右侧再跳一遍时,还会惊恐万状,因而坚持要将第一个段落从右向左地跳完这个圆形的构图。

这种“按照错误路线的旋转”被称作“逆时针而动”。它最有名的案例是巫师们当年曾怎样合着自己嘴里念的咒语而舞,进而在安息日的夜晚相遇时,唤来邪恶的力量等等。而当时的乡村民众们如果要在教堂的院子里步行,也一定是顺时针进行的……所有这一切都会让我们许多今人觉得,那不过是那些原始民族,以及“鬼魂附体的中世纪人”的愚昧和迷信而已,但值得研究的是,在整部西方历史上,这种信念又会以某种方式,与许多伟人及其思想紧密相连。这种现象在哲学界,被称作“柏拉图式的真实自然观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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